外卖骑手“个体化”引发社会关注。

北京致诚农民工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在9月17日发布了一份名为《外卖平台用工模式法律研究报告》的报告。该报告指出，全国范围内有超过190万家个体工商户提供外卖递送服务。其中，通过“好活”灵活用工平台注册的疑似骑手个体户最多，达到81.40万人；其次是通过“订个活”注册的，数量为49.86万人。此外，平潭达顺、薪起程等灵活用工平台的疑似骑手个体户数量也均超过了1万人。新内容与原内容表达基本相同，只做了一些语言上的调整。

据致诚中心研究员徐淼指出，外卖骑手成为个体户是外卖平台和灵活用工平台的共同安排，主要是为了规避雇主责任，以避免缴纳税费和社保等费用。但是，根据我国法律的规定，一旦骑手成为个体工商户，就意味着他们将承担自己的风险和盈亏，失去了“劳动者”的身份，因此也无法享受劳动法的保护。

骑手用工模式转变：

被挤压的用工成本

随着外卖平台的迅速扩张，骑手的用工方式也在不断变化。根据外卖平台的发展历程，致诚中心总结出了三种不同的用工模式。第一种是传统模式，即餐馆自行雇佣外卖员进行配送，或外卖平台直接雇佣或偶尔劳动派遣骑手。第二种是众包骑手模式，通过外卖平台或众包服务公司招募骑手，骑手可以自由接单并在多个平台兼职。众包服务公司负责签订协议、支付报酬、购买保险等事宜，成为外卖平台与骑手之间的“防火墙”。据致诚中心的研究，这种模式可以让外卖平台节省约40%的成本，包括社保成本和法律风险。这也使得外卖平台更加注重轻资产、高毛利和边际效应，巩固了其在互联网平台方面的地位。

接下来，由于人力成本和用工风险的双重压力，配送商开始采用新的方式来应对这些问题。他们开始将业务“转包”或“分包”，从而形成了外卖平台联合多家公司对骑手进行共同管理的网络状外包模式。这种模式被称为“联合模式”。同时，为了应对上游外卖平台的挤压，配送商开始采用灵活用工平台，将专送骑手注册为个体工商户，这便是第三种模式——“专送模式”。然而，这也意味着，上游外卖平台和中游配送商向外剥离的人力成本、层层区隔的用工风险最终全部落到了下游作为个体工商户的专送骑手自己身上。

劳动关系转变：

被转嫁给骑手的风险

据徐淼介绍，个体工商户的自负盈亏和自担风险的特性，使得他们无法受到《劳动法》的保护。因此，上游外卖平台和中游配送商通过这种设计，将人力成本和用工风险逐层下放，最终全部落到下游的个体工商户身上，即专送骑手。即使骑手按照现行法律寻求劳动仲裁等司法救济，也将面临很大的困难。

为了全面了解外卖平台骑手的劳动权益保障情况，致诚中心对外卖平台用工模式的演进以及骑手在不同模式下的劳动关系进行了研究。该中心检索了几乎所有与外卖平台骑手认定劳动关系相关的司法判决，共计3277份。在此基础上，研究人员对2016年4月至2021年6月五年多时间内的1907份有效判决进行了分析，并得出了一些结论。其中，报告指出，“专送模式”下骑手劳动关系认定存在明显困难。在外卖平台由直营转为“专送模式”后，专送骑手被认定为劳动关系的比例从100%降至58.62%。而当外卖平台转为外包模式时，被认定为用人单位的概率从100%骤降至0.32%。到了“个体户”模式下，这一比例更是降为0。

同时，由于人力成本和用工风险的双重压力，配送商市场变得越来越脆弱。据报告指出，全国有上千家配送商，他们的主要角色是为外卖平台提供配送服务，但他们所得的利润与他们所承担的人力成本和用工风险不成比例。这导致配送商市场逐渐出现了畸变，即配送商成为了“二道贩子”，只是从中抽佣赚钱，而不与专送骑手建立正式的劳动关系，从而逃避社保缴纳义务。这也导致配送商市场变得极其脆弱，当骑手权益受到侵害或骑手侵害第三人时，配送商无力承担相应的赔付义务。

根据致诚中心的有效判决，共有1002家配送商/众包服务公司与美团、饿了么等外卖平台合作。其中，904家配送商/众包服务公司中有注册资本数据，其中84家（占比9.29%）的注册资本低于50万元人民币，554家（占比61.28%）的配送商/众包服务公司未进行资本实缴。此外，163家（占比16.27%）配送商/众包服务公司的经营状态已被注销或吊销。

常凯教授指出，外卖平台用工的问题实际上涉及到平台经济的劳动关系和雇主责任的问题。目前，平台用工的特点和传统企业不同，主要表现在劳动关系的去化和雇主的隐身化和分散化。平台经济通过个体工商户注册，让劳动者变成独立的小个体工商户，从而避免了劳动关系的形成。同时，雇主也隐身化和分散化，劳动者很难找到谁是雇主，这就造成了平台经济没有劳动关系的假象。因此，外卖平台用工的问题需要解决平台经济的劳动关系和雇主责任的问题。

系统之外：

骑手劳动权益为何遭受侵害？

骑手的身份转换是如何实现的呢？以灵活用工平台“好活”为例，骑手只需要上传身份证和银行卡照片，以及录制一段个人视频，就可以在数日内获得电子营业执照，从而成为个体工商户。然而，目前我国的灵活用工平台监管不足。

据一份《报告》指出，目前有不少配送商与灵活用工平台合作，将专送骑手注册为个体工商户，以规避税务和社保成本，降低用工风险。但是在注册过程中，存在大量瑕疵，配送商往往以发工资、少交税为由，诱导骑手提交身份证、拍摄视频，进行缺乏真实意思表示的个体工商户注册。在大多数情况下，骑手并不知晓自己被注册成个体工商户的过程与事实，也并不理解所签协议的具体内容。

外卖平台收集骑手的个人信息和数据时，存在被删除、被泄露的风险，这给骑手的个人信息权益带来了侵害。骑手无法查阅或复制外卖平台在其劳动过程中收集的各种个人信息，这给骑手在与外卖平台或配送商/众包服务公司发生纠纷时造成了极大的取证困难。此外，骑手的工资薪金个税扣缴义务人信息中出现其他无关公司，而骑手对于其个人信息被分享一事既不知情、也未作出明示同意。

根据数据显示，目前全国有超过190万家个体工商户提供外卖递送服务。其中，通过“好活”灵活用工平台注册的疑似骑手个体户最多，达到81.40万；其次是“订个活”，数量为49.86万。此外，平潭达顺、薪起程等灵活用工平台上的疑似骑手个体户数量也超过万。疑似骑手个体户的注册地主要集中在江苏，数量高达118.11万；贵州、广西的注册数量也分别达到21.03万、14.21万。

专家建议：

加快完善劳动法和社会保险法是当前的重要任务。这些法律的完善将有助于保护劳动者的权益，促进社会公平和稳定。因此，政府应该采取措施，加快完善这些法律，以确保它们能够更好地适应社会和经济的变化。同时，政府还应该加强对这些法律的执行力度，确保它们能够真正地为劳动者和社会带来实际的利益。

为了更好地保障劳动者的权益，国家正在不断推进相关工作。例如，2021年7月，国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等多个部门发布了《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此外，为了进一步加强监管，国家四部门于9月10日约谈了美团、饿了么等10家大型平台用工企业。

美团在9月14日发布了一份声明，称其已于9月8日向1103家外卖合作商发出倡议，明确表示严禁诱导和强迫骑手注册成个体工商户以规避用工责任的要求。此外，美团还在当天向所有合作商发送了一份《关于禁止要求骑手注册个体工商户的通知》。

佟丽华建议尽快修改劳动合同法和社会保险法，以规定统一的社会保险制度。此前，国务院办公厅已经印发了《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方案》，但各地政策并不一致。同时，佟丽华认为平台企业应明确用工主体责任，因为平台是用工规则制定者，也是最大受益者，但不能把责任抛给其他公司。她建议平台可以通过协议的方式分配责任，但仍需承担主体责任。

来源： 大洋网